這是一枚宋代當陽峪窯瓷枕面殘片,乳黃色的釉面上有褐彩“××思張良,曹操……”等字,筆畫剛勁有力,金鉤鐵劃,非一般匠人所寫。
中國古陶瓷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載體,蘊含著文化、歷史、民俗等大量信息,這枚宋代當陽峪窯瓷枕殘片,竊以為至今為止在古陶瓷上首現(xiàn)曹操、張良這兩位歷史名人。
宋朝之前對曹操的褒貶,基本上尊重歷史事實,《三國志》作者陳壽給曹操“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的評價,至今得到廣泛的認同。唐代人稱曹操為曹公,評價極高,至南宋,偏安的局面,令統(tǒng)治者氣虛膽怯,無力打量天下,統(tǒng)治者醉生夢死,整日山外青山樓外樓,歌舞不休,上行下效,老百姓以喝酒、斗茶、斗雞、聽評書為樂。統(tǒng)治者視蜀漢為正統(tǒng),視曹魏為篡逆。帝王們越是感覺到自己茍延殘喘的狀態(tài),曹操越是他們的噩夢。到元代以異族統(tǒng)治漢族,又把漢人視為三等人。南宋遺民以及向有傲骨的漢族文人,在元代的鐵血統(tǒng)治下,在南宋評書的基礎上整合消化,誕生了元曲,在元代文人的心中統(tǒng)治者蒙古族就是“篡漢”。
朱元璋創(chuàng)立了大明王朝,加強了中央集權。但在接班人的問題上,也有過激烈的斗爭,諸多的考量。最后才把皇位傳給“寬厚文治有余,勇武果敢不足”的皇長孫——建文帝。
朱元璋怕他百年之后,有人窺視皇長孫的皇位,搞篡逆。他晚年對功臣大開殺戒,禁錮封殺有造反內容的《水滸傳》,表彰宣傳以忠、孝、節(jié)、義為道德價值的《三國演義》和《三國戲》,并在明初迅速推廣流行開來,因為曹操和劉備是負正兩極,一個唱白臉,奸詐無比的曹操替代了真實的曹操,并被老百姓認可接受。
其實張良、曹操兩人都是興漢之人,張良與韓信輔助劉邦,使?jié)h朝有四百年的基業(yè),曹操在東漢時平定統(tǒng)一中國的北方,并實行了一系列的政策,恢復經(jīng)濟生產和社會秩序。也許是“家貧思賢妻,國亂思良將”,素以詩詞文字形式裝飾陶瓷器的宋代當陽峪窯在北方金兵屢屢南侵狀況下,制瓷藝人以瓷枕為媒體,以文字言志。渴求天降張良、曹操這樣的人物來抵御金兵,統(tǒng)一北方。
在當陽峪瓷枕上寫金兵南侵之詩句的美國李清華舊藏——綠釉腰圓型詩文枕上文字有“時難年荒事業(yè)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田園廖落干戈后,骨肉流離道路中。吊影分為千里雁,一夜鄉(xiāng)心五處同!
“時游潁水聞金兵南退,觀道路旁骨肉滿地,不覺淚下,為路堵塞,未便前往,仍返原郡,作詩一首,時在紹興紀元春二月朔日也!
“黃山樵子并題!
可以想象:“思張良、曹操”銘文瓷枕片極有可能是宋代當陽峪窯制瓷藝人在戰(zhàn)亂的處境中,企盼和平的心境下創(chuàng)作的。